“怅鬼灭鬼山。”
“听起来是不是天方夜谭的事情？”
寅君平端平葫芦，看着默不动声的程远自嘲说道。
程远摇摇头。
他自己不是大怅鬼，也不懂它的心思。
按寅君平所说，大怅鬼是跟着山君府主兵败而逃，来到这儿顺便将他们三君虎和一些其他的亲信裹挟着逃跑。
一路奔走。
恰逢山鬼屏多鬼气。
自家三君虎又都是鬼物克星，大怅鬼就凯旋前来抓捕的府主，说以此地的安稳来换取兵败的饶命。
如此种种。
方有如今的怅鬼灭鬼山。
寅君平看着程远摇头，自顾自的往嘴里灌了一口：“本来按照师傅原本规定好的路线走下去，那鬼山绝对会在阵法的作用下彻底毁灭，不料大鬼爷爷突然变卦，我这个悲催的家伙也因此诞生。”
“为何大怅鬼早不杀晚不杀，偏偏是阵法即将要成之时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寅君平摇摇头：“可能就如师傅所说，大鬼爷爷失了赎罪的本心，想着融合鬼山再复现山君府主的遗志吧。”
听他所言。
程远却是万般不信。
之前答应过大怅鬼赎罪的府主又不傻，人家自然会算到他可能日久生杂心，定会落下些束缚。
再者。
大怅鬼若是想维持鬼山以苟活长存，那这阵法也不可能实现下去。
赎罪的心是有。
只是中途出了些许意外。
他花了近百年时间平稳鬼气。
如今一到了阵法将成，鬼气陨灭之时，却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三个二代‘三君虎’？
若是换做程远。
他只相信自己赎罪的心遭了污渍，而这污渍就是二代三君虎所导致。
一番推测。
心里顿时清明许多。
程远撇头看向屋内平躺歇息的大虎，又看向自认为自己是个悲剧的寅君平。
不禁摇摇头。
“程道友，你说除掉大鬼爷爷这个后患，以后的我又该干什么?”
“阵法即成，鬼山即毁，师傅也快没了。”
“我.....”
“我.....”
咳！咳咳！
屋内传来一身咳嗽声。
寅君平见自家师傅醒来，也止了惆怅赶忙走进屋子里面。
程远紧跟而去。
屋内。
经历了驱赶大怅鬼一战后，大虎化作人形老头的身子变的更加憔悴。
原本还有些血肉，如今却只剩下一层皮耸拉着骨头，双眼朦胧无神，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。程远和寅君平走进去的时候，室内静谧无声，只有老头微弱的呼吸声和时间的流逝声交相呼应。
“师傅。”
寅君平趴卧在床边，将耳朵凑了过去。
“扶我起来。”
“好。”
寅君平攥住大虎的皮包指骨，又托着他的背，这才将其靠在边上。
“失算了，没想到那大怅鬼如此拼命，就算丢了手臂也要趁着我启动阵法的时候，将阵柱打断。三个主柱断了一颗，如今只有金柱未曾被毁坏。”
“小友。”
程远凑了过去。
大虎看着程远背后的金矛，缓气儿道：“如今想要离开这山鬼屏，唯一的法子就是杀掉大怅鬼，你想要的法门也在他体内藏着。”
“我该怎么做？”
程远面色平稳，心里却是绷了根弦。
想让我当出头妖？
没门！
“咕噜~！”
寅君平将一旁烧好的银液灌入他嘴里，片刻后，大虎面色平稳了许多。
“我等本是着力灭掉满山的鬼气来诸妖求福，可那大怅鬼却临时作反，我和几位兄弟一时被打个措手不及，如今三君虎殒命两个，我靠着秘法又苟活了一会儿。”
“不过。”
“希望还在，我们布下的诛鬼三气阵依旧能够运转下去，只要道友将身上的牛毛放入金柱之中，那阵法就会重新启动，大怅鬼也会陨灭在芒光之中。”
“牛毛？”
程远面带疑惑，将水牛府主的毛发拿出。
“对！就是此物。”
大虎面色红润，也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激动导致的血液反涌。
他看着淡蓝色的毛发，喃喃道：“我等他十年之久，如今方是等到了此物。”
牛毛。
水牛府主给寒羽的信物，是自己用来威吓那些不同意建鸟馆的领地。
怎么到了山鬼屏。
却成了大虎日思夜想的东西？
程远收回毛发，摇头道：“此物不能被摧毁，我日后还要它另有他用。”
“不用此物，你根本无法启动阵法杀死大怅鬼！”
大虎面色更加透红。
程远微微挑眉：“牛毛只是水牛府主身上落下的毛发而已，你需要用此物来催动阵法？我也是阵法师，这牛毛水气虽然庞大，但跟你诛鬼的阵法可毫无任何联系。”
见唬不住他。
片刻。
大虎长叹一口浊气：“水牛府主精通占卜之法，诛鬼阵法就是他传下来的，我等也只是照办而已，至于这牛毛，就是在阵法启动失败后，府主亲自与我说的。”
“说的什么？”
“五年、十年、十五年这三个阶段之中，就会有一个小家伙拿着牛毛过去。”
闻此言。
程远微微失神。
之前也想过寒羽得此物太过轻巧，如今看来确实要用在此处。
那水牛府主绝非山里传的无能之辈。
“小友考虑如何？”
“那阵法可不能再拖了，后续我会拖着残破的身子为你们助个力，这杀死大怅鬼还是需要靠你和寅君平来办，我已经油灯枯尽再无多少余力。”
大虎眼巴巴的望着自己。
程远抬头道：“用我的东西，再怎么说都是要给些补偿吧....”
“自然。”
大虎面色欣喜，他颤抖的抬起枯掌，往一侧划了划。
程远扭头看去。
一道书简径直飞到他手中。
“我见你有心学习阵法，这些是我这一辈子的呕心之作，你可以参照着看看。”
“不过。”
说到此，大虎的面色突然凝重起来：“阵法总归是要走出自己的路子，一味的模仿别人一辈子也只能是个蠢货。我这书简你参考便可，万万不可原封不动的照搬。”
“对谢。”
程远收回书简，给大虎鞠了一躬。
虽然大虎心有他意。
但作为一个阵法前辈，无论是之前在银柱上的教导，还是现在传授经验的嘱咐。
都能证明他曾经是一个好师傅。
“金柱在哪儿？”
“我现在就把牛毛放到里面，免得到时候又生了乱相，惹得一身烦。”
大虎微微抬头：“在大怅鬼的老巢，山鬼屏最核心的地方。”
“鬼山碎片里？”
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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